1暴雨归家暴雨夜被接回豪门时,我的牛仔裤还在滴水。
假千金苏明雅弹着钢琴用法语问:“需要毛巾吗姐姐?”父母皱眉打量我磨破的袖口。
后来国际珠宝设计大赛上,苏明雅戴着鸽血红项链压轴登场。
镁光灯却突然转向角落——我胸前碎钻拼成的枯枝上,
一颗被丢弃的边角料蓝宝石正折射出整个银河。
而她项链内侧刻着微不可见的“LinWan”。母亲尖叫着撕开苏明雅领口时,
评委正举起我的设计稿:“抄袭者永远不懂,真正的光芒来自碾碎后的重生。
”---2星光碎屑冰冷的雨水像细密的针,无情地刺透单薄的棉布外套,
又顺着发梢滑进脖颈,激得林晚猛地打了个哆嗦。她下意识地蜷缩起身体,
把那只洗得发白、边缘已经磨损起毛的帆布包紧紧搂在怀里。脚下,
昂贵的手工波斯地毯被她沾满泥水的旧运动鞋踩出几个深色的、难看的印子,
像洁白宣纸上突兀的污点。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混合了昂贵香氛、雨后湿气和崭新皮革的奇异味道,
浓烈得让她有些喘不过气。头顶上方,巨大的水晶吊灯倾泻下无数道冰冷刺眼的光束。
林晚微微眯起眼,感觉那光芒像无数细小的冰棱,悬在头顶,带着审视和压迫的重量。
她甚至能清晰地看到灯盏上每一处精细切割的棱面,折射出令人眩晕的光晕。这光芒太亮了,
亮得让她感觉自己像个误入神殿的乞丐,浑身上下,连灵魂都无所遁形。客厅的另一端,
流畅优美的琴音如溪水般流淌。一架通体漆黑的三角钢琴前,端坐着一位少女。
她穿着质地柔顺、剪裁合身的米白色羊绒连衣裙,裙摆优雅地垂落在脚踝上方。
纤细白皙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灵巧地跳跃,弹奏着林晚完全听不懂的复杂旋律。
少女微微侧着头,灯光勾勒出她精致无瑕的侧脸轮廓,颈项修长如天鹅。最后一个音符落下,
余韵在空旷奢华的空间里轻轻回荡。少女,苏明雅,缓缓转过那张无可挑剔的脸庞,
唇角弯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温柔得如同精心描绘的工笔画。
她看向门口湿漉漉、狼狈不堪的林晚,清澈的眼眸里没有惊讶,只有一种近乎悲悯的平静。
“Bonjour,masoeur?”她开口,声音像裹了蜜糖的银铃,甜美悦耳,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异域腔调,是林晚只在老旧录音机里偶尔听过的法语发音,
“外面雨很大吧?需要一条毛巾吗,姐姐?”那个“姐姐”的称呼,被她念得轻柔又自然,
仿佛她们早已熟稔多年。林晚喉咙发紧,嘴唇动了动,却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她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回应那句陌生的法语问候。怀里的帆布包似乎变得更沉了,
勒得她手臂发酸。“明雅,不必弹了。”一个略显威严的男声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果断。
苏承远从宽大的真皮沙发里站起身,熨帖得没有一丝褶皱的深色西装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形。
他几步走到林晚面前,脚步沉稳有力,停在距离她一步之遥的地方。那审视的目光,
如同精密的仪器,自上而下,缓慢而仔细地扫过林晚全身——从她滴水的头发,
到洗得发白、袖口处甚至磨破了一小块、露出里面灰色线头的旧外套,
再到那条洗得褪色、膝盖处微微发白的牛仔裤,
最后落在那双沾满泥浆、几乎看不出原本颜色的旧运动鞋上。那目光里没有久别重逢的激动,
只有一种评估价值般的冷静,
以及一丝极力掩饰却仍从眉宇间泄露出来的、混杂着失望和困惑的复杂情绪。“林晚?
”苏承远的声音低沉平稳,像是在确认一份合同条款,“我是你的父亲,苏承远。”父亲。
这个称呼在林晚舌尖滚过,带着金属的冰冷和陌生。她抬起头,迎向那双审视的眼睛,
努力想从里面找到一丝血缘的牵绊,一丝属于“父亲”的温度。但她看到的,
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属于商人的精明潭水。她抿紧嘴唇,微微点了点头,
动作僵硬得如同生锈的机器。帆布包的带子被她攥得更紧,指关节泛出青白色。
另一个身影带着一阵淡雅的香风靠近。沈清姿,她的母亲,
保养得宜的脸上看不出太多岁月的痕迹,妆容精致,一丝不苟。她停在苏承远身边,
目光同样落在林晚身上,却像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迅速地移开了一瞬,
随即又强自镇定地转了回来。她的视线,带着一种近乎苛刻的挑剔,
在林晚那双沾满泥泞、正不断在地毯上留下深色水渍的鞋子上停留了数秒,
眉头难以察觉地蹙了一下。“孩子,”沈清姿开口,声音还算温和,
却像隔着一层无形的玻璃,“一路辛苦了。这雨……真不是时候。”她说着,
目光又飘向林晚磨破的袖口,那处小小的破损似乎让她感到格外不适。
她下意识地从旁边精致的水晶茶几上抽出一张带着淡淡香气的柔软纸巾,
、飞快地擦拭了一下身旁光亮如镜的紫檀木扶手——仿佛那里刚刚沾染了什么看不见的尘埃。
这个细微的动作,像一根淬了冰的针,无声无息却又精准无比地刺穿了林晚本就紧绷的心脏。
一股尖锐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直冲头顶,比窗外的暴雨更让她浑身发冷。
她甚至能清晰地看到纸巾盒上镶嵌的细小贝壳母片,在灯光下泛着温润却冰冷的光泽。
在这个地方,连一张用来擦拭的纸巾,都显得如此贵重,贵重到足以映照出她全部的不堪。
“张妈,”沈清姿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从容,对候在不远处的管家吩咐道,
“带……**去客房,准备热水和干净的衣物。”她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
最终选择了那个模糊的称谓。“好的,夫人。”衣着整洁得体的中年女管家应声上前,
脸上带着职业化的恭敬,眼神深处却难掩好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请跟我来。
”林晚再次沉默地点点头,抱着她的帆布包,像个提线木偶般,跟着张妈,
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柔软得几乎能陷进去的地毯上,
离开了那片刺目的灯光、那架昂贵的钢琴、那对陌生的父母,
以及苏明雅那双始终带着温柔浅笑、却让她如芒在背的眼睛。身后,那被她踩出的泥脚印,
在光洁如新的地毯上,像一串丑陋的省略号,沉默地指向她格格不入的存在。
她穿过宽阔得能跑马的走廊,两侧墙壁挂着色彩浓烈的抽象油画,画框是厚重的鎏金。
巨大的落地窗外,精心打理的花园在暴雨中只剩下模糊摇曳的墨绿轮廓。
张妈的脚步无声而迅捷,高跟鞋踩在厚厚的地毯上,只发出极其轻微的闷响。
林晚低头看着自己湿透的裤脚,
每一步都在昂贵的地毯上留下一个深色的、正在缓慢晕开的湿痕。“就是这里了,**。
”张妈在一扇厚重的实木门前停下,推开。房间很大,布置得简洁而舒适,一张宽大的床,
米色的窗帘垂落,独立的浴室。空气里飘散着新家具和某种清新剂混合的味道。
一切都很完美,完美得像酒店的高级套房,唯独缺少一点“家”的气息。“热水已经放好了,
换洗的衣服在衣帽间里。有什么需要,可以按铃叫我。”“谢谢。”林晚的声音干涩沙哑。
张妈微微颔首,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房间里只剩下令人窒息的安静,以及窗外愈发猛烈的雨声。林晚没有立刻去浴室。
她像卸下千斤重担般,把怀里一直紧抱着的帆布包轻轻放在房间角落光洁的地板上。
包很旧了,边角磨损得厉害,露出粗糙的纤维。她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拉开拉链。
里面东西很少:几件叠得整整齐齐但明显陈旧的换洗衣物,一个边缘磨损的旧笔记本,
几支用得只剩半截的铅笔,还有一个用干净手帕仔细包裹起来的小布包。她打开布包,
里面是一小堆零碎的东西:几颗颜色各异、形状不规则的小石子,
小不一的、磨圆了的玻璃珠子;还有一小撮……细碎的、闪烁着微弱蓝绿色星点的矿物碎屑,
那是她在一家珠宝加工厂后巷的废料堆里无意发现的,像凝固的、破碎的星空。
她下意识地捻起一小粒那种碎屑,指尖传来微凉坚硬的触感。她走到窗边,将碎屑放在掌心,
对着窗外灰暗的天光。即使在这样恶劣的光线下,那细小的晶体内部,
似乎也固执地折射出一丝微弱而奇异的、仿佛来自深海的幽光。这微光,
是她贫瘠过往里唯一能抓住的、属于星辰的碎片。窗外,一道惨白的闪电撕裂铅灰色的天幕,
瞬间照亮了花园里被暴雨鞭打的昂贵花木。紧跟着,沉闷的雷声轰隆滚过,
震得玻璃窗嗡嗡作响。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停在她的门口。随即,
是两声轻柔的叩门声。“姐姐?是我,明雅。”苏明雅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依旧甜美柔和。
林晚迅速合拢手掌,将那点碎屑藏起,转身走到门边,拉开了门。苏明雅站在门外,
手里捧着一叠叠得整整齐齐、质地柔软舒适的家居服和毛巾,脸上是无可挑剔的关切笑容。
“姐姐,我看你行李不多,怕你缺换洗的。这些都是新的,我特意挑了舒适些的料子,
你看看合不合适?”她的目光落在林晚身上湿透的旧外套和牛仔裤上,
那眼神里似乎没有任何轻视,只有纯粹的体贴。“对了,妈妈让我告诉你,
晚饭七点在楼下餐厅。”她顿了顿,又补充道,笑容加深了些,“别担心,姐姐,
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家?林晚看着眼前这张写满真诚善意的美丽脸庞,
感受着对方身上散发出的、与这栋豪宅浑然一体的温雅气息,
再低头看看自己狼狈的模样和手中那点微末的“星光碎屑”,一股巨大的荒谬感油然而生。
她扯了扯嘴角,试图挤出一个回应,最终只化作一个极其轻微、几乎看不见的点头。“谢谢。
”苏明雅将衣物递给她,又温柔地笑了笑,这才转身离开,步伐轻盈得像一只翩跹的蝶。
厚重的门再次关上。林晚抱着那叠柔软的新衣服,站在原地。
衣服散发着好闻的、淡淡的清香。她走到衣帽间,里面挂满了为她准备的各式崭新衣物,
标签都还没拆。她默默地将苏明雅拿来的衣服也挂进去。动作间,她磨破的旧外套袖口,
粗糙的线头勾了一下旁边一件真丝睡裙光滑的面料,发出轻微的“嘶啦”声。
林晚的手指顿住了。她低头,看着那处被勾出的一根极其细微的丝线,
又看了看自己袖口的破洞,一种难以言喻的格格不入感,沉重地压了下来。窗外,
暴雨依旧疯狂地冲刷着玻璃,试图洗刷整个世界。而林晚知道,有些痕迹,早已刻入骨血,
再大的雨也冲刷不掉。她拥有的,只有怀里那个旧帆布包,
和掌心那点微末却倔强的星光碎屑。---3餐桌疏离苏家的清晨,
是从一种无声的秩序中开始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
将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切割成明暗相间的几何图形。
空气里弥漫着现磨咖啡的浓郁香气和新鲜面包的甜香。佣人们穿着统一的制服,
动作轻巧迅捷,如同上了发条的精密人偶,在宽敞得令人心悸的空间里穿梭,
没有一丝多余的声响。林晚坐在长餐桌的末端,位置显得有些遥远。面前精致的骨瓷盘里,
摆放着色彩诱人、摆盘堪比艺术品的早餐。银质的刀叉握在手里,冰凉沉重。
她努力回忆着昨晚张妈匆匆演示过的餐桌礼仪,动作不可避免地带着几分生涩和僵硬。
切下一小块煎得恰到好处的培根,叉起,送入口中。味道很好,无可挑剔的好。
但她却食不知味,胃里像是塞了一团湿冷的棉花。餐桌的另一端,是苏家的日常图景。
苏承远一边慢条斯理地用着早餐,一边翻阅着助理刚送来的财经早报,
偶尔拿起银杯啜饮一口黑咖啡,眉头时而舒展时而微蹙,
全神贯注于那些跳动的数字和市场的风云变幻。沈清姿则姿态优雅地小口吃着水果沙拉,
不时与坐在她旁边的苏明雅低声交谈几句,脸上带着轻松愉悦的笑意。
她们谈论着昨晚的音乐会,某个新开的米其林餐厅,或者某个慈善拍卖会上的见闻,
那些名词和话题像另一个世界的语言,在林晚耳边飘过,留下模糊的印迹,无法融入。
“明雅,”沈清姿放下银叉,用餐巾轻轻按了按嘴角,语气温柔,
“下个月巴黎那个珠宝设计新秀展的邀请函收到了吧?这次的设计主题定了吗?
‘重生’……倒是很有深意。”她看向苏明雅的眼神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期许和骄傲。
苏明雅放下牛奶杯,用餐巾优雅地沾了沾唇边并不存在的奶渍,
脸上绽放出自信而略带羞涩的笑容:“嗯,收到了,妈妈。主题有些挑战性呢。
我最近在构思……想用破碎的宝石元素,结合流畅的金属线条,
表达一种在毁灭中孕育新生的力量感。不过,”她微微蹙起秀气的眉,露出恰到好处的困扰,
“具体的形态和主石的选择,总觉得还差了点感觉,不够……震撼。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光滑的桌布上轻轻划动着,似乎在勾勒无形的线条。“不着急,
慢慢想。你的灵感和天赋,妈妈一直都很放心。”沈清姿笑着鼓励道,
目光随即转向餐桌末端那个沉默的身影,语气依旧是温和的,却仿佛隔着一层看不见的纱,
“林晚,昨晚休息得还好吗?习惯吗?”突然被点到名字,
林晚握着叉子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她抬起头,迎上沈清姿的目光,那目光里有询问,
有关切,但更深处,似乎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仿佛在评估一件新购入的、尚不熟悉其价值的物品。“……还好,谢谢。”她低声回答,
声音在空旷的餐厅里显得格外单薄。“那就好。”沈清姿点点头,笑容得体,
“有什么不习惯的,或者缺什么,随时跟张妈说,或者……跟明雅说也一样。
”她的话语周到,却无形中将林晚与苏明雅置于两个不同的层面。苏明雅适时地接口,
声音带着一贯的温柔体贴:“是啊,姐姐,千万别客气。对了,
姐姐以前……对设计感兴趣吗?比如画画什么的?”她微微歪着头,眼神纯净好奇,
仿佛只是随口一问。林晚握着叉子的指尖微微用力,指节泛白。画画?
在那个狭小拥挤的阁楼里,在昏黄的灯泡下,在散发着霉味的旧木桌上,
她唯一的慰藉就是那本边缘磨损的旧笔记本和几支秃头的铅笔。她曾画过小巷斑驳的墙,
画过邻居窗台上的野猫,
秃的树枝伸向灰蒙天空的倔强姿态……那些线条承载着她无处安放的思绪和对美的本能渴望。
但这些,如何能在这摆满精致餐点、谈论着巴黎设计展的餐桌上提起?她垂下眼睑,
看着骨瓷盘边缘细腻的金色描边,声音更低:“……偶尔,随便画画。
”像是一个蹩脚的谎言。“哦,那也很好啊。”苏明雅善解人意地笑了笑,没有追问,
仿佛得到了一个意料之中的、无关紧要的答案。她重新将注意力转向沈清姿,
继续讨论起设计展的细节,谈论着哪种切割的钻石更能体现“破碎感”,
哪种金属的色泽更能衬托“新生”。林晚默默地听着,口中的食物彻底失去了滋味。
她感觉自己像一个误入华丽剧场的哑剧演员,舞台上的聚光灯和精彩对白都与她无关。
她只是一个模糊的背景板,一个需要被小心安置、却终究无法融入主旋律的音符。
餐桌上精美的餐具,头顶璀璨的水晶灯,窗外精心打理的花园,
谈论设计时眼中闪烁的光芒……这一切都构筑成一个坚不可摧的、名为“苏家”的透明壁垒。
她能看见里面的一切,却永远隔着一层冰冷的玻璃。早餐在一种无声的疏离中结束。
苏承远率先起身,接过助理递上的公文包,步履匆匆地走向门口,
只留下一句淡淡的“我去公司了”。沈清姿也起身,对苏明雅温言道:“明雅,
下午约了王太太她们喝茶,你上次设计的那个小胸针,她们可喜欢了,一直问起你呢。
要不要一起去?”“好啊,妈妈。”苏明雅欣然应允,笑容明媚。餐厅里只剩下林晚一人。
佣人无声地过来收拾餐具,动作麻利。她默默起身,离开这张象征着身份与距离的长桌。
回到那个属于她的、过于宽敞整洁的客房,那份格格不入的感觉非但没有消失,
反而更加沉重地压了下来。她走到窗边,
目光落在窗外花园里一株在阳光下舒展枝叶的绿植上。阳光很好,却照不进她的心底。
这里的一切都完美无瑕,完美得让她感到窒息。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抚摸着旧帆布包粗糙的表面,那里面,那本旧笔记本和几颗小石头,
是她与过去唯一的、微弱的联系。而那点被她藏在角落里的、闪烁着微末星光的矿物碎屑,
此刻也沉寂在黑暗的包裹中,如同她此刻的心境。---4深夜灵感夜色如浓稠的墨汁,
彻底浸透了巨大的苏宅。白日里喧嚣的华丽归于沉寂,只剩下中央空调系统低沉的嗡鸣,
像某种庞大生物沉睡时的呼吸。整栋宅邸仿佛沉入了深海,
只有零星几盏壁灯散发着昏黄朦胧的光晕,勉强勾勒出走廊奢华的轮廓。
林晚悄无声息地推开房门。走廊铺着厚厚的地毯,吸走了所有脚步声。
她像一道没有重量的影子,熟练地避开了监控探头的角度——这些天,
她早已摸清了它们的盲区。她的目标很明确,是走廊尽头,
那间紧挨着苏明雅主卧、灯火通明的房间——苏明雅专属的设计工作室。门虚掩着,
并未锁死。林晚轻轻推开一条缝隙,里面明亮的灯光流泻出来,带着画笔和纸张特有的味道。
工作室内景象映入眼帘:巨大的L形工作台占据了大半空间,
上面堆满了各种昂贵的画具、设计手稿、翻开的厚重珠宝图鉴,
还有几件用软布小心覆盖着、只露出精致局部的半成品首饰。
墙上挂着几幅苏明雅引以为傲的设计获奖作品照片,在射灯下熠熠生辉。一切都井井有条,
又弥漫着一种艺术创作的氛围。此刻,工作台前空无一人。林晚闪身进去,
反手将门轻轻合拢。她的目光迅速扫过桌面,最终定格在台灯下压着的那几张散乱的手稿上。
熟悉的线条,熟悉的构图,
正是苏明雅早餐时提到的、为巴黎新秀展构思的那个“破碎与重生”主题的设计草图。
但此刻,那些草图旁,用娟秀却略显潦草的字迹写满了批注:“结构失衡!
”“金属线条太僵硬,毫无流动感!”“主石选择?鸽血红?蓝宝石?都不对!
力量感不足!”“破碎感表达得太直白肤浅!”……旁边,
还散落着几个被揉皱又展开的纸团,上面是反复修改却依旧不满意的草稿。
林晚的目光沉静如水,她无声地拉开工作台前那把舒适的转椅,坐了下来。没有多余的犹豫,
她拿起一支削尖的绘图铅笔,抽出一张新的素描纸。铅笔尖落在雪白的纸面上,
发出极其细微的沙沙声,如同春蚕啃食桑叶。她的手指稳定而有力。手腕轻转,
流畅而充满韧性的线条便跃然纸上。
不再是苏明雅草稿中那种追求精致却显得刻意的破碎边缘,林晚笔下勾勒的,
是一段虬结、扭曲、仿佛经历过烈火焚烧与巨力摧折的枯枝。
枯枝的形态苍劲而充满挣扎的生命力,断裂处并非平滑的切割,
而是呈现出撕裂般的、不规则的、带有时间沉淀感的伤口。在这段枯枝的主体周围,
她开始点缀细密如尘埃的碎点,不是随意散落,而是沿着一种无形的引力轨迹分布,
如同被引力捕捉的星辰碎片,围绕着枯寂的母体旋转。在枯枝断裂的核心处,
她重重地点下了一个醒目的标记——那里,将放置一颗主石,
一颗能够承载起“在毁灭灰烬中迸发新生”这一磅礴意象的灵魂之石。但具体是什么?
她笔尖悬停片刻,最终没有落定,留下一个充满力量的空白。时间在笔尖流淌。
林晚全神贯注,仿佛置身于一个只有线条与光影的世界。窗外,一轮冷月悄然爬过中天。
终于,她轻轻放下铅笔,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手腕。桌面上,那张全新的设计稿已经完成。
虬结的枯枝承载着星辰碎屑,断裂的核心位置如同一个等待填充的宇宙奇点,
整幅图稿散发着一种原始、粗粝却又惊心动魄的美感,充满了内在的张力,
完美契合着“重生”的主题。力量感与破碎感在冲突中达到了奇妙的平衡。
她将这张完成的稿子小心地压在了苏明雅那些写满焦躁批注的草稿最上面。
又将苏明雅揉皱的几个纸团抚平,叠放在一起。做完这一切,她像来时一样,
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工作室,轻轻带上门,没有留下任何属于“林晚”的痕迹。
走廊重新陷入寂静的黑暗。翌日清晨,阳光明媚。餐厅里洋溢着轻松愉快的气氛。“妈妈!
爸爸!我想到了!”苏明雅的声音清脆如银铃,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和如释重负,
她几乎是雀跃着跑进餐厅,手里挥舞着几张设计稿,“我昨晚突然来了灵感!就是这个!
‘枯木星骸’!”她将那张林晚完成的设计稿展示在苏承远和沈清姿面前,
手指激动地点着画面,“你们看!用最质朴甚至残缺的枯枝形态,
象征毁灭的过往;环绕的碎钻代表崩解的过程和残留的微光;最关键的是这里!
”她的指尖落在那处林晚留下的核心标记上,
“一颗充满力量感的、未经打磨的原始星光蓝宝石!它就像从毁灭的核心中诞生出的新星,
粗犷、原始,却光芒万丈!完美契合‘重生’的主题!”苏承远放下报纸,仔细看着设计稿,
严肃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一丝赞许:“嗯……立意新颖,形态独特,视觉冲击力很强。
这个核心的主石选择很大胆,但很有想法。”他难得地肯定了一句。“哎呀,明雅,
真是太棒了!”沈清姿更是惊喜不已,拉着女儿的手,满眼都是骄傲,“我就说嘛,
我的女儿怎么可能被难倒!这个设计,绝对能在巴黎一鸣惊人!
”她看着稿纸上那充满力量感的线条,仿佛已经看到了它在镁光灯下闪耀的样子。
苏明雅白皙的脸颊泛起兴奋的红晕,
她撒娇地依偎在沈清姿身边:“多亏了妈妈和爸爸一直鼓励我!昨晚真是绞尽脑汁了,
不过灵感来了挡也挡不住呢!”她的话语自然流畅,带着被宠爱的娇憨,眼神清澈明亮,
看不到一丝一毫的阴霾。林晚安静地坐在餐桌末端,小口喝着牛奶。温热的液体滑入喉咙,
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滞涩感。她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阴影,
遮住了所有的情绪。耳边是父母对苏明雅毫不吝啬的夸赞,
是苏明雅带着小小得意分享创作“心路历程”的甜美声音。那张凝聚了她深夜心血的稿纸,
此刻成了苏明雅灵光乍现的杰作。她握着温热的牛奶杯,指尖感受着瓷器细腻的釉面,
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窗外。阳光明媚,花园里的喷泉折射出小小的彩虹。
然而这明亮温暖的一切,都驱不散心底悄然蔓延开的那片冰凉。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
正一点点地,将属于她的微末星光,也尽数剥离。牛奶杯壁上凝结的水珠滑落,
留下一道短暂而潮湿的痕迹,很快便消失在空气中,如同从未存在过。
---5巴黎之夜巴黎珠宝设计新秀展的日期像一块沉重的石头,
在苏家平静的湖面上投下越来越大的阴影,搅动着紧张而期待的水花。苏明雅工作室的灯光,
熄灭得越来越晚了。一个闷热的深夜,空气粘稠得仿佛凝固。
林晚刚结束在社区艺术中心**的素描课辅导,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苏宅。
宅邸里大部分区域都已陷入沉睡的黑暗,只有苏明雅工作室的门缝下,
依旧顽强地透出明亮的灯光。她刚踏上楼梯,一个身影便从工作室门口闪了出来,
带着一阵甜腻的香风,拦在了她面前。是苏明雅。她穿着一身舒适的丝质家居服,
长发有些凌乱地披散着,脸上带着浓重的倦色,眼下泛着淡淡的青黑。但她的眼睛,
却亮得惊人,直直地盯着林晚,里面交织着显而易见的焦灼和一种不容拒绝的强势。“姐姐!
”苏明雅的声音有些急促,少了平日里的甜美从容,多了一丝紧绷,“你总算回来了!
”林晚停下脚步,平静地看着她,带着一丝询问。苏明雅深吸一口气,
像是努力平复翻涌的情绪,
但声音里的急切却压不住:“我的‘枯木星骸’……遇到**烦了!
原定的那颗未经切割的毛坯星光蓝宝石,供应商那边突然出了问题!说是矿源枯竭,
找不到符合我要求大小和星线品质的原始矿石了!”她的语速越来越快,
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没有那颗核心主石,整个设计的灵魂就没了!
就像……就像没有心脏的人!巴黎那边下周就要最终定稿送审了!我……我快急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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